生命之火,燃烧在扶贫路上
2017年10月7日,绵绵细雨从深夜一直下到凌晨。城固县五堵镇玉皇村村口山道上,挤满了前来吊唁的人群:有人失声痛哭,有人扼腕叹息,有人低头哀思,大伙起早来都是为了送好支书申寿礼最后一程。哀乐低回,哭声凄凄。小山村笼罩在浓浓的悲伤气氛中……
9天前的那个下午,玉皇村支部书记申寿礼在到县镇办完扶贫工作返村的路上,驾驶的摩托车撞上石堆。抢救3天,终因伤重不治于10月2日凌晨猝然离世。
59岁的鲜活生命,在离村委会不足千米的村口戛然而止,在扶贫路上永远定格。
受伤昏迷的他,嘴里念叨的仍是村上的事
“那几户……得再……再去看下……”“这事得……得给镇上说下……”10月1日下午,已在城固县医院重症监护室昏迷了20多个小时的申寿礼病情似乎有所好转。
尽管眼睛睁不开,但他一直挣扎着想起来,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。儿子申毅贴近细听,才听清父亲是在说村上扶贫的事。
老伴周文会清晰地记得,9月29日出事的那天早上,申寿礼和往常一样不到6点就起床了,匆忙洗了把脸,就骑上摩托车出了门。“我到县上办事去呀,晌午饭别等我!”不曾想到,这竟是丈夫生前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当天,申寿礼骑车到镇上,搭头趟班车进了县城,去给村扶贫互助合作社落实一个项目。玉皇村距县城有25公里山路,出门越晚就越耽误事。他养成了一个习惯:赶头趟车进城。整整一上午,申寿礼辗转了好几个部门,办了村上几件急事。忙碌的间隙,他还反复给正在参加全县村道建设招标会的村主任杨纪全打电话,询问玉皇村道路招标情况。
办完事已是11:30,顾不上吃午饭,他返身坐上班车赶回五堵镇。因为,镇上有两笔项目款12:00前要下拨给下拨给村扶贫互助合作社,这对急需用钱的贫困户来说可是雪中送炭。下午2点多,办完拨款手续的申寿礼揣着43.5万元的票据和账目资料,骑上摩托车着急赶回村。在行驶到距家仅有500多米的弯道路段时,撞上了路边的一堆石头,申寿礼重重摔倒在地,头部鲜血直流。附近的村民和家人闻讯赶到现场,立即将他送往城固县医院救治。遗憾的是,在住院抢救3天后,申寿礼因伤势过重于10月2日凌晨逝世。
“一个好人就这样走了。我还没来得及给他道声谢!”一组贫困户严友清抹着眼泪说。严友清患有先天性小儿麻痹症,屋漏偏逢连夜雨,严友清儿子今年初又罹患肾衰竭,让这个命运多舛的家庭负债累累、病困交加。关键时刻,是申寿礼和驻村工作队的关心关照,让严友清父子看到了生活的希望。严友清不识字,家里大事小事都是申寿礼主动帮忙办理,儿子就医、报销医药费,都是申寿礼帮着写申请、填单据,并帮助严友清养发展养牛,争取到产业补助5000元。
创新实干的他,带领群众自力更生拓富路
玉皇村位于米仓山南麓,两山夹一沟,地无三尺平,全村4个村民小组335户1182人,人均耕地面积不足1.3亩。恶劣的自然条件所成的交通“瓶颈”是制约全村脱贫致富的头号难题,加之集体无经济积累,各项事业举步维艰。长期以来,玉皇村形成了外出务工多、光棍多、留守儿童多、土地少、可利用资源少的“三多两少”贫困现状。
说起玉皇村的路,产业大户杨平川有切身体会。“没有申支书,就没有玉皇村今天通畅的道路,更没有我自己的好日子”。2006年,杨平川想就地发展天麻产业致富,然而“雨天软如胶,晴天硬如刀”的出村道路让他望而却步。因为发展产业物资出入量大,如果路不好,原料成本会“萝卜盘成肉价钱”。
路不通,啥也干不成,玉皇村的百姓只能世代在“穷窝”里受穷。2006年,担任村党支部书记后,申寿礼在《工作笔记》本上记下的第一行字就是“力争在五年内,让全村人走上水泥路。”为此,他四处找人,积极奔走报项目、筹资金。2012年,村上申请到第一笔大款项6万元;次年,村上又申请到上级补助17万元,加在一起一算,修路的资金缺口还有58万元。申寿礼开动脑筋,在盘活集体资源上想办法,通过市场化运转转包荒山,租赁土地,补齐了资金缺口。2013年12月,全村第一条水泥路从村西头一直贯通到了村东头,群众奔走欢呼、鸣炮庆贺。从那以后,村里陆续有60多户农户建起了二层小洋楼。在申寿礼的帮助下,杨平川成功承包荒山1180亩,流转林地260亩,在五堵镇建起了第一个天麻和魔芋专业生产基地,常年固定用工40多人,并带动120多户农户种植魔芋。与此同时,村民们种植的元胡、乌药等农副产品也因交通条件的改善,走出大山、卖上了好价钱。截止2016年底,玉皇村发展元胡460亩、乌药350亩,户均增收3600元。在申寿礼的努力下,村里还流转土地60亩,成功引进浙江灵芝种植大户,43户贫困户就地实现了转移就业。
“玉皇村穷了这么多年、群众苦了这么多年。如今,赶上脱贫攻坚的好政策,我们一定要抢抓大好机遇打好翻身仗。”平时话不多的申寿礼,在支部会上把这句话提了又提,讲了又讲。今年5月以来,国开行350万元贷款陆续到位,一组、二组道路2.65公里拓宽硬化工程成功招标,文化广场、标准化卫生室即将开建;排污渠衬砌、河堤砌护、孙五公路及村主干道美化绿化等工程全部竣工,扶贫互助资金协成立并运作良好,吸纳农户60户,发放贷款21笔、总金额7.1万元,有效解决了农户发展产业资金短缺的问题。扶贫互助合作社吸纳54户农户入社。出事前10天,申寿礼还为合作社承揽了本村一组1310米道路硬化工程项目,项目建成后不仅可以让一组群众告别泥水路,还可以使村集体赢利2万多元。
敬业奉献的他,把群众冷暖时刻放在心上
夜深了,在外忙碌的申寿礼还未回家。家人都知道,精准扶贫工作开展后,申寿礼熬夜加班的次数更多了,早上600前出门,晚上1100后进门,已成常态。
“村官”不是“官”,却是一个村的“领头雁”,更是全村老少的“主心骨”。申寿礼在村上工作35年,走遍了玉皇村的沟沟坎坎,常把群众冷暖常记心间,把全部精力和心血献给这片土地和这里的人民。二组居民点沟深路烂,住在这里的8户村民只能靠一条1公里的羊肠小路出入,一遇雨天泥泞难行,群众叫苦不迭。拓宽这条路至少要2万元,钱从哪来?申寿礼组织村民代表开会研究,决定采取“村民出一点、集体补一点”的办法对这段路进行改造加宽。可集资方案公布后,却有6户群众不愿出钱。申寿礼挨家挨户讲道理作工作,3天时间做通了6户群众的思想工作。一月后,一条黄沙铺面、宽阔平坦的便民路通向了居民点的家家户户。
王金国是申寿礼联系包抓的贫困户。2012年,申寿礼帮助他家申请危房改造补助,解决了安全住房问题。脱贫攻坚工作开展以来,申寿礼又帮助他发展养牛、乌药和元胡等中药材,籽种化肥都是在申寿礼家的小商店赊购。今年,王金国家的收入较往年翻了一番。2015年,村民周兴刚因脑溢血造成下肢瘫痪,终日以轮椅为伴,妻子谢娟患有先天性脊椎侧弯症,贫病叠加,生活艰难,申寿礼看在眼里、忧在心头,协助周兴刚一家申请办理了五保,将谢娟安排到村环卫队当保洁员,又拿出资金扶持他发展种养殖业,很快使其全家渡过了难关。
村民贺茂侠一家对申寿礼的救命“大恩”更是感激涕零。2013年冬天,贺茂侠怀孕临产,因家庭贫困不愿到医院分娩,躺在家中待产。不料,腹疼2天却不见胎儿临盆,贺茂侠休克昏迷,胎儿命悬一线。得知消息的申寿礼急忙联系医生和救护车,并安排村妇联主任陪送。由于救治及时,贺茂侠在医院剖宫产下一名男婴,母子平安。
“爸爸帮别人照了许多照片,家里却没留下一张‘全家福’。给村里60岁以上的老人都拜过寿,自己却从未过过一次生日。”没能留下与父亲的合影成了儿子申毅心中永远的歉疚和伤痛。采访中,儿媳陈红哭着说:“再过2个月,爸爸就满60岁了,我和老公正商量着如何给他**办过个大寿哩,哪想他就这样走了呀……”
公正无私的他,眼中只有党性原则没有亲情俗理
“申寿礼‘抠门’是出了名的。”村文书蒋礼成的评价很直白。每当村上有了收入,申寿礼都会一遍遍叮嘱村干部:“集体的钱一定要用得钉是钉、铆是铆,一分一文都不能胡花乱用,他把村集体的钱看得比金子还贵。”
今年4月份以来,脱贫攻坚战役推向纵深,县镇村各级包扶干部入户走访、核查摸底,宣讲政策、开会研判,天天加班加点,废寝忘食。一天中午,入户回村的干部早已错过吃午饭时间,有人提议由村集体出钱叫点外卖。申寿礼却不同意,他将干部们领到自己家,为大伙做了顿午饭——土豆丝加米饭。在申毅眼中,父亲担任村支书11年来,无论是到镇上开会,还是到城里办事,摩托车是申寿礼的主要交通工具。一辆“嘉陵70”他骑了近20年,直到2013实在没法再修了,他才换了这辆“豪爵钻豹125”。“冬天山里冷,雪下得再大,申支书去办事都是骑摩托,从来没有租坐过一次汽车。”村主任杨纪全说,平时,申寿礼对集体的钱盯得严、看得紧,该“抠”的地方一分不多花。算了一笔账,申寿礼担任村支书以来,自掏腰包为集体省下的摩托车修理、加油费超过5000元,在工作中为这个穷村省下的租车、就餐、差旅补助等费用至少也有2万多元。
申寿礼又是一个大方的人,每当村集体和群众有难事、急事要用钱时,他毫不吝惜。现年60岁的贫困户黄德喜全家3口人中2人都身有残疾,家里穷得连一张凉席也铺不起。几年前,黄德喜仅有的3间土坯房在一场大雨中轰然倒塌。申寿礼立即动员党员干部义务帮工助劳,从村上拿出3万多元购买建材。短短20多天,就给黄德喜建成了3间新房,并将黄德喜全家纳入低保,老黄一家基本生活得到保障。二组老党员刘建中,年老多病,家贫如洗,2016年初患肺癌,申寿礼得知后带上500元慰问金到医院看望。随后,申寿礼还专门为老刘申请到1000元临时救助金,让老党员在病痛中感受到了党的温暖和组织的关怀。
“我当村干部,不是为了自已发财,因此家属和亲戚也休想通过我沾集体的一点光”。申寿礼不仅严格要求自己和村干部,对家人和亲属的管束和教育也是非常严格的。他妻子的姐夫陈洪明今年74岁,上世纪80年代曾担任过玉皇村党支部书记。老陈本人年老体弱,加之妻子、女儿十年前双双身患重病,治愈后需长期服药,家庭生活十分困难。贫困户精准识别工作启动后,老陈希望自己能被纳入。多次找申寿礼“帮忙”,均遭拒绝。陈洪明想不通,又找驻村第一书记和镇上领导,要求组织评定自已为贫困户。申寿礼知道后,语重心长地向陈洪明解释政策:“老哥,你现在是村监委会主任,女儿还经营的有个体经济,按照识别贫困户的‘九条参考线’标准,你确实不能被评定为贫困户。”“当年,还是老哥你,介绍我加入的中国共产党。如今,你要争当贫困户,你说我是该听你的话还是该听党的话?”申寿礼一番“掏心窝”的话让陈洪明无言以对,从此老陈再未找过任何人。
申寿礼在工作中“六亲不认”的事并非个例。2012年,其侄女在外偷偷超生二胎,计生部门要处罚。侄女两次找申寿礼,哭着让其网开一面。申寿礼不但不“帮忙”,还严励批评了她,催她尽快交齐罚款。吃了闭门羹的侄女,只好借钱交了1.4万元罚款。为此,侄女把申寿礼抱怨了很久。
申寿礼逝世的消息传回玉皇村,村干部流泪了,玉皇村的群众哭了,这个正在奋力脱贫的小山村仿佛塌了一根脊梁。笔者在他家采访时,更是心头一酸:上世纪90年代中期修建的一层楼房,至今没有任何装修。雨水漫浸,院坝泥泞,屋里屋外没有一件值钱像样的家具……